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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稿199丨边境“列”犬

来源:工人日报客户端
2024-03-19 15:52

特稿199

原标题:边境“列”犬

作者:陈丹丹 赵黎浩

在傣语里,“列”是“钢钉”的意思。

在我国云南漫长的边境线上,戍边民警带领着警犬,如同嵌进边陲的一枚枚“列”、一根根“钉”,日复一日地与毒品毒贩斗争,守护国与家的安宁……

“有一天也许会走远,也许还能再相见。无论在人群在天边,让我再看清你的脸。任泪水铺满了双眼,虽无言泪满面。不要神的光环,只要你的平凡……”

在“黑泽”离世后的200多天里,训导员苏裕廉总是会听到这段旋律,随即陷入沉默,坚毅的脸上仿佛笼上了一层暮色,久久不语。

记忆里,他的黑泽依然是小小的、软软的,喜欢吃掰碎了的馒头,爱咬绷带缠成的球,皮毛油光锃亮,兴奋时像个调皮的孩子。

不知从何时开始,它的胡须变白了,走路颤颤巍巍,时不时地生病。

那天,为了给它买药,他少有地出了趟远门。

还没来得及返程,电话响了。看着熟悉的号码,他不由得紧张起来。电话那头:

“你快回来吧……黑泽,好像不行了……”

黑泽是一头警犬,生前驻守在祖国西南边陲。

和这里的战士一样,它在平凡的日子里,戍守边疆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
戍边,亦是守国。不断加剧的全球毒品危机,为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。联合国2023年6月发布的数据显示,全球有近3亿人使用毒品。2023年1月至8月,我国缴获各类毒品共16.5万吨。由于紧邻“金三角”地区,毗邻缅甸、老挝、越南三国,拥有4060公里边境线的云南省,成为了我国禁毒的一道重要防线。

在傣语里,“列”是“钢钉”的意思。这漫长的边境线上,戍边民警带领着警犬,如同嵌进边陲的一枚枚“列”、一根根“钉”,为了山河安澜,愿意为险而战……

初遇

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,因红河穿境而过得名。

在红河州下辖的各个自治县中,河口瑶族自治县位于东南方,一水之隔,与越南相望。

阳光穿透山中的晨雾,洒在一层层梯田上,远远望去,如同大地轻轻印下的指纹。沿途的山路盘曲蜿蜒,错落的村寨祥和安静。在这里,地图上看似毫厘的距离,往往也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。

河口边境管理大队警犬队的小院,坐落于半山腰。从山脚顺着一条小道上去,一侧是郁郁葱葱的山林,一侧是新刷的铁门和新砌的院墙,里面有一排平房、一段台阶和一溜犬舍。

走进小院,平房旁边的水泥地上,分区摆着火圈、行李箱、扑咬袖等各种驯犬工具,有的用于训练警犬嗅觉,有的用来锻炼服从性,还有的用以提升扑咬能力,以及其他技能和本领。

没过一会儿,训导员胡黎黎就走了过来。

黑衣,寸头,两道乌黑浓密的眉毛下,是一对溜圆溜圆的眼睛,眼神中透着犀利,讲起话来大嗓门。

这位壮实而地道的云南人,今年35岁。即便不看那身警服,只是听声音、瞧表情,你要是问“他能不能带一头猛犬?”十个人可能有九个会同意。

胡黎黎带的这头犬叫“云胜”,是一头出生于云南的雄性马里努阿犬,和它的名字一样,争强好胜,性格暴烈,喜欢当“犬王”,“见到谁都想上去怼一口!”

“云胜”正在进行跳火圈训练。

第一次跟云胜接触,胡黎黎晚上来到犬舍,云胜正龇着牙低吼,眼冒绿光,一副要扑出来咬人的架势。面对这样的云胜,胡黎黎当时也是害怕的,可接触时间一长,他越来越觉得,自己本来也五大三粗,嘿,这家伙还挺对脾气!

为了跟云胜亲近起来,建立驯犬必需的亲和关系,胡黎黎下足了功夫。一连几个星期,他天天给云胜喂饭,从一开始隔着笼子瞧它几眼,到后来用手托着犬粮,蹲下来边喂边摸,慢慢取得了它的信任。

与“云”字辈的云胜不同,警犬“黑泽”来自于黑龙江哈尔滨,背部乌黑发亮,是头血统纯正的德国牧羊犬,生在东北,爱吃馒头。

2015年9月,它来到了文山边境管理支队郎恒边境派出所。

训导员苏裕廉刚刚接手黑泽时,意外受了不少“冷落”,感觉自己在它面前像根木桩,“毫无吸引力”。别的训导员给犬买玩具球,都是用坏一个再买一个,而到了苏裕廉这里,是每买一个就要送人一个,“这球送你了,我的犬不喜欢!”

那段时间,苏裕廉真是愁坏了。直到有一天,他偶然间发现:黑泽怎么老是盯着医用绷带出神?不然用绷带缠个球试试?

说干就干,他买来几捆医用绷带,按照一般犬用玩具球的样子,自制了几个“绷带球”。

“黑泽!来!”

小家伙看到后,两眼放光,又蹦又跳,咬住球不肯撒口。从此,黑泽开始跟苏裕廉逐渐熟悉起来……

巡边

在我国西南边陲的某片橡胶林,一场紧张的搜捕开始了。

“嗅嗅!好!”

“嗅嗅!好!”

胡黎黎把“犯罪嫌疑人”留下的物品给云胜闻了闻,随即发出指令:

“踪!”

收到指令的云胜,一个猛跃扎进茂密的丛林,沿着陡峭的山路朝前奔,速度越来越快。不到十分钟,它找到了藏在橡胶林里的可疑人员,“汪!汪!汪!”狂吠起来。

“袭!”

云胜如同离弦的利箭,飞速扑向远处的男子,死死咬住他的胳膊,直至胡黎黎上前下达指令才松口,这场每周例行的模拟搜捕随之结束。

每一次模拟搜捕,都是为了避免实战时的受伤或牺牲。

距离河口县几百公里的普洱市,与缅甸、老挝、越南三国接壤,禁毒形势极为严峻。仅在2023年,普洱市某边境派出所就查获毒品重量超345公斤。

警犬“云一”是头拉布拉多犬,在普洱边境管理支队公信边境派出所工作。别看它白白胖胖,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可是极具“震慑力”,不夸张地说,如果它直勾勾地盯着谁,真能把人盯得心里发怵。

这天傍晚,云一跟着民警开展抵边巡逻,途经一片玉米地时,它突然异常兴奋,不停地吠叫示警。

见状,训导员大杨和同事立刻跟上,在云一的引导下,翻出了藏在杂草堆里的一个编织袋,里面装着一堆不明物体,后经提检确认:

“是冰毒,重12.47公斤。”

为了奖励云一,大杨用6只鸡腿制作了一个“鸡腿花环”,在他心里,“云一不仅是战友,更是过命兄弟!”

与其他警犬相比,在普洱市孟连县勐啊边境派出所,史宾格犬“阿Q”体型不大,却有着极强的识毒能力。

2021年6月的一天,戍边民警带着阿Q进行例行巡逻,步行至一段河流与山地交汇的国界线时,阿Q突然发出猛烈的吠叫,拽起牵引绳朝前狂奔。

训导员小郭当即跟随阿Q跑进一片橡胶林,拨开一丛矮草后,一个不大的棕色牛皮纸箱映入眼帘,打开来一看,里面摞着16袋块状物,裹得严严实实。后经查明,那是近10公斤毒品。

“好犬!”

平日里腼腆内向的小郭,此刻蹲下不停地抚摸阿Q,心头的紧张和兴奋溢于言表,这是他带犬以来,第一次查获毒品。自知立功的阿Q,不停地摇着尾巴,在纸箱周围跑了一圈又一圈。

有时候,训导员和警犬的性格,也有些相似。聊起沉稳的阿Q来,小郭总是低着头,盯着茶桌,时不时地抠下手,一旁的同事打趣道:

“他啊,不爱说话,干起活来却是踏实细致。”

的确,小郭准确说出了阿Q的生日、与它相识的第一天、结束警犬初训的日子,还有很多训练时不为人知的细节。那时候,为了训练阿Q搜毒,需要让它慢慢对毒品污染物气味建立联系,随后给它奖励,最终引导它在各种干扰性气味中嗅出毒品。

谈到对于阿Q未来的期待,小郭想了很久:

“希望它在以后的每一次查缉中,零失误,安全。”

守卡

在云南绵延千里的边境线上,有大大小小的边境派出所、边境检查站和出入境边防检查站,它们如同边境线上的一个个绳结,是查缉毒品的重要力量。

警犬“云宝”是一头瘦瘦高高的马里努阿犬,在勐康出入境边防检查站勐啊分站工作,由训导员迎春带领。

这天,迎春牵着警犬在某口岸例行搜车。云宝围着车、抻着鼻子嗅了一圈,快走到车尾时,突然折返回来,凑近左前方的车轮闻了又闻,“啪”地一声卧了下来。

见状,迎春和同事赶忙找来一辆小板车,躺在上面滑进车底。

“车尾有情况吗?”

“没有!”

“车头有情况吗?”

“没有!”

“快看!水箱,水箱!”

迎春伸手一摸,果然在水箱旁边掏出8块黑色胶布裹起的块状物,打开后,是约13公斤麻黄素。正是因为这次查缉,迎春和云宝荣立一次三等功。

晾晒“云宝”的警犬装备。

“勐龙”在傣语里意为“大地方”。西双版纳边境管理支队勐龙边境派出所,地处依山傍水的坝子区,周边地势开阔,盛产咖啡。

因为额头长着两个小点,状如咖啡豆,所里这头品种为昆明犬的警犬,名叫“咖啡”,它的犬舍前还挂着一块牌子——“咖啡室”。

2022年9月11日,勐龙边境派出所民警在执勤中接到一条线索:

“有一伙毒贩,将在边境山区进行毒品交易,现在毒品已经入境!”

接到指令后,民警立即开展地毯式搜索。然而,山高林密,雨后山路泥泞,加之搜查范围实在太大,两个多小时过去了,还是没什么进展。

天色渐暗,夜里的搜查难度会更大,怎么办?

“派警犬咖啡!”

凭借敏锐的嗅觉,一个多小时后,在两处隐蔽的草丛内,咖啡找到了两个被遗弃的背包,里面藏有块状冰毒,共计23公斤。

咖啡一战成名!

收队后,看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咖啡,训导员寸泽兴很是心疼:

“警犬的散热方式就是通过舌头,但是它工作时需要闭着嘴,用鼻子来呼吸工作。西双版纳的天气又闷又热,我想它自己一定觉得非常难受。”

如果说,出入境边防检查站和边境派出所是禁毒的第一道防线,那么,位于二线的边境检查站,则是毒品查缉不可或缺的第二道屏障。

这里的工作看似平淡,实则暗潮汹涌。

2015年,民警阿荣来到云南某二线查缉点工作,多次与毒贩交手。一次是在2016年4月,他从一名缅甸女子的挎包里查出14公斤毒品。另外一次,是在2019年的某个凌晨,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分析,阿荣在离查缉点不远的草丛里,搜出一个迷彩包,里面满满当当塞了约28公斤毒品。也是因为这两次缉毒经历,他两次荣立二等功。

我国《刑法》规定,走私、贩卖、运输、制造毒品罪的量刑标准精确到克,而在云南边境,相当一部分被破获的毒品案件中,毒品以“公斤”甚至是“吨”为单位。

这一串串阿拉伯数字,也许看起来平淡无奇,读起来乏味枯燥,只有日日驻守在边境的他们,才会明白其中的分量和肝胆况味。

相伴

对于训导员来说,每一头警犬都是他们的孩子、伙伴、“哥弟”(注:云南方言,意为“兄弟”)……

在这里,很少听到有训导员或戍边民警把警犬叫“狗”。他们一遍遍强调,警犬就是“犬”,还得用“头”来当量词。

细细想来,似乎在我国的俚语中,但凡提到“狗”,很多都会带些轻侮的含义。因此也不难理解,将警犬视作无言战友的民警们,怎会容许他人对爱犬有一丝一毫的不敬。

在傣语里,“蛮耗”意为“河谷”。2月初,在红河边境管理支队蛮耗边境检查站丫口查缉点,河谷上方的天空蓝得耀眼,白云圆润如羊群。

训导员蒋宏伟和警犬“云吞”,日常就在这个丫口查缉点执勤。对他而言,云吞早已成为了家人,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2021年10月,本想领养一头昆明犬的他,意外被分到了一头拉布拉多犬。这头拉布拉多犬通体雪白,胖乎乎圆滚滚,看起来就像刚刚包好的馄饨,因此得名——“云吞”。

然而,谁也没想到,云吞有一天会因为“胖”,被数千万名网友“云监督”减肥。

那是一次例行的健康体检,六头列装警犬一改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神态,在体检医生面前俨然一副“乖宝宝”模样,云吞也委屈巴巴地走上了电子秤。

“49公斤!”

好巧不巧,云吞上秤的这一幕,被拍成视频传到了网上。看着“煤气罐”似的云吞,有网友可急坏了,不停地发弹幕、写评论,催促蒋宏伟“带它减肥”!

“它呀,只是骨架大,看起来显胖。按照云吞的年龄,体重50公斤左右算是健康的。”

对于蒋宏伟的这番解释,网友们并不买账。

这下,他只能带着云吞,开始了漫漫减肥之路。

过去一年里,蒋宏伟隔天就会带云吞跑步。每次跑不到一公里,云吞就开始泄气,精神不振,摆出一副“谁欠它几百万”似的眼神,之后再被训导员拽着往前跑。

“云吞”和它的警犬背心。

即便是不情不愿,云吞的减肥总算是有了点效果。如今的它,再也不会在警犬背心中挤出几坨肥肉。闲暇之余,它还利用自己的名气,当起了“禁毒宣传使者”,协助民警在网上和校园开展禁毒宣传教育。

同为在边检站工作的拉布拉多犬,警犬“八一”却是个实打实的贪吃性子,认真工作之余,也爱耍耍小脾气。

训导员农月陆说,最初这家伙,可真是把他为难了一阵子,“训练时爱偷懒,玩开心了才干活!”

“八一”正对过往车辆开展毒品查缉。

有次执勤时,农月陆牵着八一查验一辆大客车,乘客里有个小女孩,手里拿着块面包。八一从旁边经过时,一个转头,张嘴抢下面包,吃进了肚子里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彼时,农月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赶紧下车又买了块面包还给小姑娘。

戍边的孤独,有时候是难以言说的。

边境线上,层峦叠嶂连绵起伏,大江大河波涛汹涌。一到夜里,那份对于家乡的思念,仿佛顺着山风和流水,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……

对这里的戍边民警而言,警犬的陪伴,是独属于他们的一份慰藉。

那年夏天,正值缅北电诈案件高发,为了防止境内外人员非法偷渡,迎春和同事驻守出入境口岸,一连几十天通宵执勤,人人都顶着很大的压力。

每个晚上,云宝都会跟着迎春一起出来执勤。不忙的时候,它总是静静地趴在地上。

夏夜,山间,河边,蚊虫叮咬,燥热难耐。

有一次,迎春实在是又累又困,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云宝,谁知,迎面对上了云宝的目光,小家伙正下巴贴着地,歪着脑袋,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。

四目相对的一瞬间,迎春觉得,自己的心都化了。

在云宝的目光中,迎春看到了关心。不论自己工作是否出色,云宝都很听话,永远跟随并时时关注着自己,正如此刻它那纯净的凝望……

别离

有人说,犬不是你的一辈子,而你却是犬的一生。

在短短十几年的寿命里,一头犬,会经历从出生到壮年,从壮年到年迈,再到离开这个世界。受伤与别离,似乎是它们一生中无法回避的话题。

春节前夕,蛮耗边境检查站丫口查缉点的民警手持春联,在国道旁的空地上站成两排,准备拍一段拜年视频。

午后的河谷铺满阳光,薄薄的云雾在山间缱绻。

每逢这样寓意团圆的节日,总有人驻守在遥远的边境,无法回到家乡。

训导员杨锦涛是云南大理人,今年26岁,春节也不回家。他有一头纯黑色的东德牧羊犬,名为“凯旋”。

就在不久前,杨锦涛带着凯旋开展日常巡逻,准备翻越一片陡峭的彬树林时,没承想,凯旋脚下一打滑,“咕噜咕噜”从斜坡上滚了下来。

“慌了!”杨锦涛冲下斜坡,趴到凯旋边上,轻抚它的后背,确认伤势后,随即抱起它回去检查。医生告诉他,凯旋的一条腿脱臼了,必须好好休养,一段时间内不能参与训练。

牛大骨、关节康、蛋白粉……杨锦涛跑到附近的商场,搜罗了一堆补品,还把一个长宽各1.5米的垫子扛进自己的宿舍,只为能夜夜守着凯旋。

对苏裕廉来说,他的那头牧羊犬黑泽,却再也无法伴着自己入眠。

戍边近7年的时间里,黑泽平均每天参加执勤或训练6小时以上,累计参与执勤2500余次,以“零失误”的战绩光荣退役。

黑泽退役那天,郎恒边境派出所全体民辅警,向它敬礼送别。戴着大红花的黑泽,颤巍巍地艰难起身,回礼告别战友。

“黑泽”退役。

同年11月,自感大限将至的黑泽,或许是为了避免主人伤心,悄悄离开了警营。

发现黑泽不见后,苏裕廉急忙调取监控查看。监控视频里,它在门口回望一阵后,拖着年迈的身躯,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大山深处。

原来,黑泽打算在距离警营约600米的半山腰上,悄悄结束自己的一生。

“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,如今它想独自离开,我绝不允许。”

几经周折,苏裕廉终于把黑泽找了回来,它的身体状态却每况愈下,呕吐、皮肤病、器官衰竭,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。

即便深知希望渺茫,苏裕廉还是向单位请了假,赶往200多公里外的文山市区,购买药品和针剂,只为治好黑泽的病。

不曾想,这一去,竟是永别。

接到电话匆忙赶回来的他,只见到了一口棕红色的棺椁,棺椁里放着一张白色的床单,床单里面,裹着小小的黑泽,一动不动。

他一下子扑到棺椁上,眼里空了,直到黑泽的告别仪式开始,才稍稍缓过神来。

告别仪式上,他捧起黑泽最爱的玩具、零食和犬粮,轻轻放到它的身边,随后半蹲下来,拿起锤子,哽咽着给棺椁加钉。

一锤,一锤,一锤……

原本晴朗的夏日,突降滂沱暴雨,田野山川,一片凄迷。雨水打湿了悼念的花束,水珠顺着花瓣,止不住地流淌。

一张遗像留在了棺椁上,一尊墓碑立在了警营中。

它是彩云之南的孩子,也是红土和雪山的赤子,如同千千万万长眠于此的英灵,为了家国安宁,前赴后继。
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大杨、小郭、迎春、阿荣均为化名,图片均为受访者提供)

责任编辑:柳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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